各位好啊。很久没有关怀我们的米莱小宝宝了,最近小宝宝有些生气,因为他卷入了腐败丑闻。
事情是这样的。迭戈·斯帕格诺罗,早在2021年米莱的政党自由进步党成立的时候就加入了,还做过米莱的律师,是米莱最亲密的朋友。2023年米莱当选总统后,马上就任命他为阿根廷国家残疾人管理局局长。上任之后,他与米莱交流极多,据官方统计,进入米莱总统官邸的人,第一是米莱的社交媒体顾问,第二是一位经济学家,第三是总统私人理疗师,第四就是这位斯帕格诺罗。
米莱上任,沟通最多的不是央行,不是外交部,不是审计部门,而是残疾人管理局,这非常让人生疑。当然,斯帕格诺罗也忠诚地执行着米莱的意志,就是减少支出,缩减福利。他大幅削减了残疾人福利金,并且认为其中有几万笔都是欺诈性的。
上任几个月后(2024年3月),斯帕格诺罗会见一位自闭症儿童伊安·莫切(Ian Moche)。莫切12岁,三年前,他在母亲的帮助下,开始拍摄自己的日常生活,成为了阿根廷最著名的残疾人网红。当时米莱政府已经在削减残疾人的开支,莫切与他的母亲就被安排与斯帕格诺罗会面。
展开剩余87%伊安·莫切
斯帕格诺罗在会面中,展现得非常不体面,甚至是粗鲁,富有攻击性。一开场,斯帕格诺罗就开宗明义,说政府现在没钱,在节约开支,这也是竞选时的理念,准备取消残疾人养老金。残疾人的家人首先应该承担责任,而且残疾人应该工作。
莫切的母亲就表达,给残疾人提供工作是个很棒的主意,但实际上行不通。因为各家公司都没有准备好提供就业机会,特别是在阿根廷现在这个经济环境下。
进行到这里,我们还觉得挺正常的。可是斯帕格诺罗突然勃然大怒,出现了相当程度的应激反应,连珠炮地发问:为什么我要付过路费,而你不用?为什么我要付停车费,而你不用?如果你的孩子有残疾,那是你家的问题,不是国家的问题。咱也不知道进入米莱政府的是统一培训过还是怎么的,无暴怒不米莱,无应激非部长,无失态非朋友。
斯帕格诺罗
莫切的母亲就懵了,说你想让残疾工作,扩大就业,应该去做企业的工作啊,怎么冲残疾人来了?还好这次只是一个闭门会谈,没有现场视频,要不然我们就能领略一下斯帕格诺罗在现场是什么样子。
今年1月,斯帕格诺罗做了一件更过分的事。国家残疾人管理局在官方网站上,公布了新的残疾人等级标准。在精神病学部分,把以前的轻度、中度、重度或极重度智力障碍,修改为:“白痴”、“低能儿”、“智力障碍”。下面的附件按照智商划定出了类别。智商0-30,叫“白痴”,指未完成词汇学习阶段,无法读写,不懂如何使用金钱,未接受过如厕训练,不无法满足基本生活需求,无法独自生存。
30-50叫“低能儿”,是指无法读写,但可以满足基本生活需求,并能完成基本任务。50-60,叫“重度智力障碍者”,仅能进行手势交流,掌握简单的词汇量,不会处理金钱,可以能完成基本任务。
60-70,中度智力障碍,能够阅读、写作、进行简单操作,理解货币,能完成一些不需要太多脑力劳动的工作。70-90,轻度智力障碍,上过小学,有的也上过中学,能够完成更复杂的任务,智力接近正常,但是比较边缘。
这种具有严重侮辱性和歧视性的词汇,居然就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政府部门的官方文件里。这引起了阿根廷人的强烈反感,多个组织发起抗议,在事件传播开来一段时间后,残疾人管理局只能重新修改了措辞。然后还解释呢,说这并不代表歧视,仅仅是使用了过时术语。
当然我们也能看出这种称呼延续了米莱一贯的风格。他认为对待自己的政敌,必须不由分说,斩钉截铁,劈头盖脸,首战即决战。不存在一丝一毫的斯文空间。他就具有典型的狂躁型人格,经常称呼他的政敌:“白痴”、“没脑子”、“蒙古人种”、“混蛋王八蛋”,这种人我们在大街上碰见,一般是要躲着走的,得问问监护人在哪里,不要让他伤害到大家。
斯帕格诺罗显然也感染了这种风格,用在自己的部门管理上。你以为他日常发疯、冒犯就够了吗?没有。他更主要的精力放在了搞钱上。
今年8月份,一份有关斯帕格诺罗的录音文件公布了出来,录音里的背景有餐具碰撞的声音,但还不知道录音者与泄露者是谁。在餐床上,斯帕格诺罗详细描述了他是怎么通过政府采购,给米莱的家庭成员输送利益的。
阿根廷国家残疾人管理局经常要使用公款,从全国的制药企业里采购药品和医疗用品。斯帕格诺罗说,政府会以比市场价高得多的价格采购,但是企业必须把采购总金额的8%,汇给米莱控制的一个中间人:瑞士-阿根廷制药公司(La droguería Suizo Argentina),然后“我们会把钱交给总统”。
他还说,米莱并没有直接参与其中,这8%里面拿出的3/8,也就是总金额的3%,会进入米莱的妹妹,也是米莱宝宝全方位的负责人,监护人,“老板”——卡里娜·米莱的兜里。斯帕格诺罗说,每个月的贿赂总金额在50万到80万美元之间,也就是卡里娜每个月会收到19万到30万美元之间。斯帕格诺罗还说,他曾经警告过米莱,你的圈子里有人参与,“你知道他们在偷东西,你的妹妹(卡里娜)也在偷东西”。
卡里娜·米莱
这话说得有点莫名其妙,米莱的圈子里有人参与,兄弟这不就是你吗?不就是你在直接负责采购,然后给米莱家里人输送利益吗?
录音里提到的收钱的中间人瑞士-阿根廷制药公司,2011年注册成立,实际控制人是科瓦里夫克家族,创始人叫爱德华多,现在由他的两个儿子埃马努埃尔,霍纳坦管理。从2024年米莱上任开始,它不单单做其它制药企业的贿赂中间人,自己也大量获得公共卫生领域的合同。
法官下令对几名主要人物进行搜查。首先查到的是斯帕格诺罗,收缴了两部手机和一台点钞机。然后是科瓦里夫克家族成员,高管埃马努埃尔试图逃避警方追捕,控制住之后,警方在他的车里发现了26.6万美元和700万比索现金,约5000美元。埃马努埃尔的弟弟霍纳坦携款潜逃,警方进到他家的时候,已经人去楼空,三个保险箱中有一个开着门,里面什么也没有。
米莱在这件事被捅出来后是怎么说的呢?他全程都表现稳定,也就是说情绪异常激动,并且使用他特有修辞进行表达,有些地方令人费解,我试着用他平时说话的样子复述一下:
如果前任局长告诉我存在腐败,我会让他大吃一惊。如果我确信存在腐败,我就有义务举报。如果真有人想贪这笔钱,明明可以贪100%,却只贪了3%,这想法太愚蠢了!
录音是经过剪辑的,内容有些不恰当。其中一段录音,卡里娜工作中最严重的问题似乎是每天工作15个小时,这充分表明这些行动的荒谬性。动摇总统权威的其中一个方法就是打击卡里娜,就像他们欺负我的狗一样。这和欺负你的孩子是一样的!
米莱与妹妹卡里娜·米莱
你知道在我逆境中成长时,是谁与我同舟共济吗?是卡琳娜。我们不会害怕。就像我们和圣地亚哥(圣地亚哥·卡普托)以及整个内阁同舟共济一样。
一些记者在从事非法间谍活动,他们建立了一个系统来查找我的狗的信息,并且骚扰我!这是严重的犯罪行为,我们将对此进行举报。
上面的第一部分,明明可以拿100%的,却只拿了3%,米莱的意思是这不符合逻辑。这就是米莱的二极管思维了。要么我就什么都不拿,要么我就拿100%。拿0-100之间的中间值,都是不可理解的。
第二部分,打击卡里娜就像欺负我的狗一样,这个比喻有点不贴切,但是我能理解他的意思。自己的妹妹和自己的宠物狗,都是的至爱亲朋,这突出的是亲人关系的一面。可是米莱搞错了,不是说他的敌人为了吓唬他,就要打击与公共事件无关的亲人或宠物,就像《教父》里面杀掉电影大亨的马一样。而是因为卡里娜牵涉进了公共案件,涉嫌帮米莱收受贿赂,怎么连这个都要回避呢。
第三部分,你知道妹妹多努力吗?我们在这儿为了国家同舟共济,你们在后面拆台?
第四部分,一些记者,指的是采访自闭症儿童的母亲的记者。在斯帕格诺罗那次会面一年多之后,这位母亲带着莫切接受了记者的采访,米莱将其视为政敌在背后动作,发动的有组织的攻击。在米莱和斯帕格诺罗涉嫌贪腐的事情出来之后,这位母亲又接受采访,说以前我只是怀疑他的正直,认为他麻木不仁,没想到还帮米莱收钱,他应该辞职,幕后操纵的人也应该辞职。
这进一步让米莱上头,用自己的个人账户说,采访她(莫切的母亲)的这记者我知道,他总是反对政府,总是站在政敌(基什内尔行动)的一边!
要我说米莱没必要这么激动,如果妹妹没问题,就应该放手放检察院去查,用事实打政敌的脸。而米莱做了什么呢?第一时间把斯帕格诺罗给解雇了,理由是“鉴于众所周知的事件”。这可是你的创业伙伴,亲密战友,怎么能这么快就抛弃了呢?米莱的意思,你就跟我好好处,处不好你自己找原因。
现在检察院与法官们已经组成了专案组,收缴了斯帕格诺罗的两部手机。一部手机没有任何有用信息,另一部经过检查,信息已经被删除,并且“由于删除方式不当,无法恢复”。
有一种传闻,斯帕格诺罗是有意泄露,这种情况我个人认为不太可能。他跟随米莱已经好几年,是亲密无间的朋友,米莱的船沉了,他的职业生涯也就结束了。更有可能的是,他知道有人在犯罪,也觉得这件事不太好,但是没有参与。有可能是米莱的政敌布置,由记者伪装成制药企业钓鱼,假装要拿政府项目,然后把这件事捅出来了。
至于这家中间人公司,检方检查了从2024年初米莱上任到现在,与中间人公司的药品供应合同,一共600多份,总金额3700多万美元(550亿阿根廷比索)。如果8%是真的,而且针对的是全部合同,那算下来一共300万美元左右,分到卡里娜账户的,有112万美元。
这家公司就比较有经验,在法律层面努力。去年的时候,法院就调查过一系列他们与政府的合同,查来查去,不存在犯罪行为。现在这家公司的律师就提出,去年就没查出什么,今年又要查,提出法庭应该先搁置。然后又提出,那份录音一共有50多段,不具备法律效力,总之第一拖延时间,第二推翻证据,可以看出律师还是非常有经验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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